长篇纪实小说《花门坊八号》,是著名诗人、作家和编剧黄亚洲先生写他家族与家人的一部鸿篇巨著。
全书分十二章,共三十一万字,主要篇幅是写其外公及所生的六个子女成长、婚姻、职业、成就等信息,以及他家父黄文显、祖父黄景森的一些轶事。
《花门坊八号》这个书名,是个真实地址,是他外公张襄巨在浙江温岭城关镇的门牌号(家庭住址)。
退休后,我有幸参加杭州老干部职工退休大学社团书法班,与黄亚洲胞妹黄亚瑟同窗数载,故得到了这本珍贵的书籍。这本书的赠送,对我来说意义非凡, 这是文学大家的精心之作,是同学之间的信任。
近两个月来,我利用就寝前时光,认真阅读了这本书。为了不漏掉那些唯美的句子,不忽略感人的每个细节,我用上书签,手握钢笔,牢牢地牵住自己的视线。
由于内容纪实、感情真挚,这本书便引起了我极大的共鸣。
黄亚洲外公的祖上是五品世爵和教育世家,而毕业于湖北法政大学的外公张襄巨,在民国时期温岭的这个濒海小县城,极具政治影响力和商业影响力。为此,一腔豪气的他,给“五女一子”分别取名“中华民国一统”,即“定中”“定华”“定民”“定国”“定一”“定统”。作者的母亲排行第四,名张定国,由于张襄巨家教颇严,讲究门当户对,反对自由婚姻,毕业于温岭简师的“张家四小姐”只能借毕业到外地分配工作之机,逃离温岭,私奔杭州,争取了自己的自由婚姻;却不料其外公获悉后,放下狠话,称要打断女儿的腿,故一直战战兢兢不敢再返回故乡……翌年,19岁的母亲,生下如今大名鼎鼎的黄亚洲。
再譬如作者写其父亲黄文显这位建筑公司的技术员,因心直口快且又有点诗意文化,多讲了几句“不合时宜”的话,而在那个不公正的时期受到了“降职降薪”的不公正处理,这甚至影响了子女的入党事项。像作者这样的大名人,能真实回眸那段悲壮的家庭史,应是心底光明坦然所致。
纵观全书,一幅幅自民国以来烟火氤氲的家庭生活画卷的依次展开,让我们读者生动了解了一个家族乃至整个民族所经历的风风雨雨,了解了昔日与今朝的温岭、台州、浙江乃至全国的风貌,故此说,《花门坊八号》是一本具有相当史料价值的书。
文字语言酣畅、细节生动感人,是这部长篇作品能吸引读者眼球的另一大缘由。在静心阅读中,我一边拿笔将书中那些佳句做上记号,一边理清人物关系(特别是大姨有多重婚姻与子女),乐此不疲。读知名作家黄亚洲书写大家族的文字,走进其心灵深处,了解名人家族的“八卦新闻”,实在是一种享受。
当然,作者在处理外公和外婆,姨妈、舅舅这些人物与事件时,不仅是简单的复述呈现,而是充满着真实可感的文学性,充分体现了纪实文学的特点,跟读虚构的小说有同样的味道,甚至更有一种震撼力。譬如书中所描写的最感人的三姨张定民,在张家唯一的儿子张定一因反对包办婚姻而远离家乡后,她在风雨飘摇的张家担当起儿子一样的顶梁柱角色,土改时期与县上工作队的种种周旋,以及在家照看姐姐张定中、弟弟张定一所留下的孩子,后来又毅然奔赴山东帮助小妹张定统带孩子,又照顾母亲的晚年长达八年;但就是这样一个有良心的好女儿,她所专注的爱情,却最后被命运搓揉,一生只有付出,没有得到,真令人怜惜。
此外,作者在“纪实”之外,还增添了某些合理想像与酷似真实的描写,譬如外公墓前的想象等,这就使作品获得一种连贯和酣畅,读起来很是过瘾。作者在文字上,有时惜墨如金,有时生动柔软,譬如作者会这样写:“我刚出世,旧社会的门就关上了。”
这部作品给人的第三个深切感悟是,张氏虽然治家严厉,乃至严苛,但其家风、家教最终仍值得我们点赞。张襄巨经营电力事业,是温岭太平电气公司总经理,给一九三六年的暗黑的温岭送来光明,这绝对是一个有眼光、有个性、讲义气、有威严的尊者,但其人生却充满了风波,在民国末年和解放初期两次受到牢狱之灾。这个戴着“工商地主”帽子的奉行“实业救国”的近代企业家,终至无法抗击命运而冤离人世。他人虽然走了,但弥漫于温岭花门坊八号的严肃的治家思想,却仍然被众多“叛离”的后代继承了下来,以致出现了颇有名声的作家与艺术家。
而如今,张襄巨的人物简介和目光炯炯形象出现在温岭博物馆的宣传栏里,《温岭日报》也多次报道过他当年的“亮灯工程”,还了历史的本来面目。
再重点说一说张襄巨的两个“国字号”的外孙——四女儿的儿子黄亚洲和六女儿的儿子孔维克。他虽然没能亲眼见过这两个外孙,但这两个外孙却分别认真写到了他,也画到了他。
黄亚洲曾任第八届全国人大代表、第六届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中共十六大代表、浙江省作家协会党组书记兼主席,文学专著出版了四十余部,获得过鲁迅文学奖与国家图书奖、金鸡奖最佳编剧奖,现今又用三十一万字的篇幅栩栩如生的刻画了自己的外公。
孔维克作为孔子后裔,耸立于泰山乃至全国的画坛,曾任山东省文联副主席、山东省美术家协会常务副会长兼秘书长、山东画院院长、民革中央画院院长,连任三届全国政协委员,近来又用自己的生花妙笔,认真摹画了自家外公的形象,这张传神的工笔画像,还永久地陈列在温岭博物馆的大玻璃橱窗内。应该说,黄亚洲与孔维克这两位外孙的事业,也是温岭花门坊八号真气的延续。
当然,这一辈的人杰中,还有孔维克的妹妹、被称为“孔府百灵鸟”的著名歌唱家孔薇薇、在书法比赛中多次获奖的书法家黄亚瑟、在花鸟画与人物画领域都颇有建树的画家黄亚男等。
再说张襄巨的玄孙辈,也是人才济济。譬如1979出生的黄亚洲的女儿黄澜,已是中国电视剧制作产业协会青年工作委员会副主任,作为著名的电视剧制片人已经捧出了众多的爆款作品:《辣妈正传》、《大丈夫》、《女医明妃传》、《虎妈猫爸》、《我的前半生》、《如懿传》、《请叫我总监》,并且已多年在江苏卫视的著名电视栏目“非诚勿扰”中担任情感导师,其形象家喻户晓,可谓女承父业。
值得一提的是,当老一辈谢幕后,以黄亚洲、孔维克为核心的新一辈,将“表”字一代像石榴籽一样紧紧抱在一起,与来自美国、台湾、山东济宁、山东潍坊、福建南平等地的表兄妹们,多次相约到温岭祭祖扫墓,再转到西子湖畔谈笑欢聚。在如今越来越多的人表现出“亲情淡漠”的社会境况下,委实难能可贵。
正如一位名人所言,一个家族的传承,就像是一件上好的古董,历经多代的呵护与打磨,在漫长时光中悄无声息地积淀。确实,花门坊八号的传承,也如同古玩一样,会裹起一层幽邃圆熟的包浆,沉静温润,散发着古老的气息。
古董有形,传承无质。这个家族如此兴旺与非凡的凝聚力,我认为就是外公张襄巨严厉的家教渗透到了其家族每个后代的血脉中,成为家族成员之间的精神纽带,甚至成为他们的性格乃至命运的一部分。
无疑,《花门坊八号》这部巨著是黄亚洲先生向其外公外婆及父母与阿姨们致敬,向这个社会致谢的大礼包,是一部交织爱恨情仇的家族史和家国情怀的社会变迁史,值得阅读,甚至值得像古董一样把玩,从中悟出许多道理来。(刘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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